追忆

时间:2022-05-20 10:23:15 | 作者:优秀作文素材
  记忆里一那么一幢小屋。是一座小小的、矮矮的土房子。但它,却比那些富丽堂皇的神殿更加令人回味。

  小屋座落在隔江相往的三江。没有雪松和瓷器做支架,也没有绸缎和宝石用来做装饰,没有琉璃瓦片,也没有黄金粉脂。黄土漆满了它的全身,连接不全的窗框上饰以挡风的塑料布,成群的老鼠肆行猖狂。居住于小屋中的,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。

  第一次见到她时,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。时不时有几声悦耳的鸣叫,似虫,似鸟,那么欢快,那么心旷神怡。老人沉寂地坐在屋前的藤椅上喃呢,荒谬得连她身下的藤椅也发出刺耳的响动。也许是出于好奇,也许是由于可笑,我们竟上前询问她的需求。老人却像遇见了救星冲我们嘀咕着她的琐事。我们逐渐不再耐烦,却听她突然用略带哭腔的语气向我们哭诉,或者,求助“你们就去跟他说…说他妈就快死啰……”听到这话,我的心又蓦地紧张起来:“老人家,您儿子在哪里工作呀?”连着叫了几遍,她却还是恍惚着,念叨着那几句话。

  直到我把音调提升到正常人略有些受不了的分贝了,老人才有些恍然大悟地叨出了她儿子的工作地。待她说完,我俩逃似的跑开了。忽然想起:刚刚老人的邻居不时的向我们使眼色,现在一想,大抵是要我们不去理睬她吧。

  老人的儿子所在的公司只是在桥的另一边,不久就到了。但老人的儿子却在另一家公司开会。匆匆想那里的员工道出事委,又慌张地跑出来。回到这边,正纳闷着为什么会如此急促地仓皇离开,就巧的目睹了老人颤巍巍地挪动身子,柱着拐棍进屋。同伴慌忙着去扶她进屋,我也跟了进去。

  进屋,一瞬间从光明的世界坠入黑暗,蓦地闭上眼,又随之睁开。原本小而暗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,空气混浊,四处弥漫着灰尘的气味,柴火的烟味在狭小的房间里乱窜,呛得人有写喘不过气来。

  待我们“参观”完了老人破烂不堪的内间,她的儿子就黑着脸回来了。随着他的进屋,这屋子里的气氛就变了样。老人停止了叙叙不止的唠叨。在这微妙的气氛中,男人尴尬地笑着送走了我们。我俩就这么站在台阶上,上也不是,下也不是,手里还握着老人刚刚给的饼干。

  还没走几步路,小屋里就传了成年男子的怒吼和老人略带哭腔的哀求:“你莫说我……你莫打我……”同伴有些呆不下去了,咬着牙快步走了上去。我却屹立在原地,努力克制自己别往下跑。那么愤怒、又那么悲伤,却又无力改变、也无处发泄。

  待屋里的声音逐渐消失,我才缓缓地挪动脚步,一步一步挨上台阶。远以为同伴会因为等候多时而给我脸色,全见她安静地倚在桥上的栏杆边低声啜泣。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,用略显低俗的语言咒骂着那么男人。渐渐地,也许是由于词语的匮乏,更多的是因为泪水的哽咽,我有些说不下去了,却又不想没面子地防声大哭。呜咽着,将老人给的饼干一口一口地吃下去。抹着泪水,可它却变戏法似的,越抹越多,连我的衣衫上也不幸“挂花”,可我依旧好无知觉,如同被洗脑的罪犯。

  从未如此的认为,阳光也太过于耀眼,晃得人睁不开眼;鸟鸣也太过于刺耳,扰得人心神不宁。

  后来,也仅仅去见过老人两回,也从老人的絮叨中了解到了她的家庭。再后来清江一桥被封,也就再无音讯。

  前些日子向住在三江的朋友谈论起此事来,她倒也有几分惊异:“你说的那老人,她上周刚刚过世。没想到你们还有交际呀。那老婆婆也真够可怜,死的前一周精神有些恍惚,成天坐在屋子门口,对每一个过路人都喊‘宁宁,你回来看奶奶啦?’她的儿子女儿根本就不管她,连她每天吃的饭都还要邻居给的呢……”

  后面的,我也无心再听下去了。“宁宁,你回来看奶奶啦?”从老人曾经的絮叨中也有“宁宁”这个人,似乎是老人是大孙女,现在在宜昌读高中。老人一生有五个子女,四个孙辈子女。有一个孙子在深圳工作,五个子女也均过上了小康生活。而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却孤独离去,实在是可悲至极。

  现在回忆恼人那张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,又觉得耐人寻味:

  中国改革开放六十周年,中国人从中得到了什么,拥有了什么,却,又失去了什么?

  陆城第二中学:喻琪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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